走過15年重整路 台中精機靠本業華麗蛻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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台灣產業創生平台

位於台中的精密機械科技創新園區,短短60公里形成了台灣最重要、對世界也極具影響力的精密機械產業聚落,包括大立光、上銀、友嘉均進駐其中,台中精機在2019年落成啟用的全球營運總部也座落於此。斥資35億元打造現代化、綠能設計的建築外觀、充滿藝術氛圍的工作環境、智慧化的自動化製造與倉儲設備,創下台灣精密機械業在國內的最高投資紀錄。

但外界可能很難想像,台中精機在1990年代末期,曾因股票質押大舉融資擴張、又遇到亞洲金融風暴而陷入財務危機。現任董事長暨總經理黃明和毅然扛起重擔,歷經違約交割、股票下市、公司重整的低潮期,最終靠著意志力與戰鬥力,掌握工具機產業復甦的契機,2013年提前完成重整,踏上重生再起之路。

黑手創業、白手起家  以牛頭刨床打響名號

台中精機創立於1954年,是由黃明和父親黃奇煌、李道東、黃德金三人所創辦,堪稱標準的「黑手創業、白手起家」,其中黃奇煌主掌技術、李道東負責財務,基於三人都是從外地來到台中打拼,便將公司定名為「台中精機」。 
 
台中精機成立後,第一款開發的產品是牛頭刨床。黃奇煌為此特別前往高雄造船廠,購買俄羅斯製造的二手刨床,回來拆解後自己繪圖、找零件加工組裝,這款產品順利銷售到台灣、東南亞等地,讓台中精機順利賺到第一桶金。

黃明和這一輩共有四個兄弟,皆任職於台中精機。大哥與二哥都是念台北工專(現台北科技大學)機械科系,大哥還取得日本東北大學工科碩士學位,被父親委以重任到美國開拓市場,黃明和排名老么,與三哥都是唸淡江大學商管科系。

黃明和大學時就半工半讀,協助公司的銷售工作,加入公司後從內銷做到外銷,1992年更成為公司首批派去中國大陸開疆拓土的先鋒部隊。「工具機產業第一代多半是技術背景,我不懂技術,因為是財務背景、負責行銷業務,比較沒有包袱,不管是後來協助公司上市、擴展海外市場、進行多元化投資,都比較願意衝。」他強調。  

隨著公司發展蒸蒸日上,原本黃奇煌屬意由大兒子接班,但1986年父子倆竟因公司增資後的持股問題而意見衝突,後來更因貨款問題徹底鬧翻。因為其他三位兄弟都還在公司任職,黃奇煌因此提早著手安排二代接班,並推動公司股票公開發行及上市計畫。

上市後迎來好光景  卻因財務槓桿失利而陷入危機  

台中精機於1989年上市後,業績穩健成長、加以工具機應用版圖日趨多元,獲得資本市場認同,股價長期維持在100元上下,且因家族持股八成多,又是統一控管,因此展開了一連串的擴張計畫,資本額也從4~5億元暴增到38億元,全盛時期市值超過400億元。

黃明和回憶說,因為公司發展一直很順遂,且並未親身經歷過股票市場的大起大落,因此當時公司用股票質押借了很多錢進行各種投資,包括經由香港去大陸投資設廠、設立許多海外據點,還投資了半導體設備、醫療器材等新產業,導致公司過度仰賴財務槓桿、後來瀕臨破產。

1997年爆發亞洲金融風暴,台灣股市也受到波及,台中精機趕緊動用資金護盤,但外資、法人瘋狂倒貨,股價持續崩盤,從120元的高點掉到變成雞蛋水餃股,加上若干銀行也「雨天收傘」,公司資金缺口愈來愈大,1998年底便爆發一連串的違約交割事件。

黃明和見證了公司從營運頂峰陷入財務危機,債務高達67億元,但因基本營運面沒有太大問題,仍可持續繳息,債權銀行大都同意協商,加上工業局的支持與財政部祭出紓困方案,公司暫時止血。

在紓困期間,銀行之間有協議不能軋票,沒想到竟然殺出不守規矩的「小人」!某家金融機構以軋票要脅私下還款,公司擔心跳票會引發信用危機的連鎖反應,台中精機趕忙與主辦銀行交通銀行、花旗銀行討論,並在台中地院與銀行團的同意下啟動重整程序。所幸,因為所有債權都重整,不用再支付沈重的利息,也成為公司存活至今的一大關鍵。

 

黃明和扛起重整大計  15年還清67億元債務

公司歷經重大震盪後,幾位兄弟相繼退股並移居海外,只剩黃明和一個人在台重整旗鼓。

他首先大刀闊斧,將與本業無關的轉投資事業處分完畢,並以堅守本業、保守經營為原則,一方面持續投入產品的研發創新,一方面掌握工具機市場在2000年代初的黃金成長期,由於不隨便殺價搶單,因此繳出不錯的獲利成績單,很快就清償了數十億元債務。

歷經15年的生聚教訓,台中精機在2013年還清所有貸款,台中地方法院裁定重整成功,比原先計畫整整快了5年。

「工具機產業沒有英雄、也沒有獨角獸,就是靠著團隊合作、齊心打拼!」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台中精機董事長 / 黃明和

強化智慧製造與加值服務  與客戶及夥伴一起升級

對黃明和來說,公司能順利度過難關,最大關鍵在於守住人才及土地等重要資產。由於公司核心幹部動輒有20~40年年資,靠著經驗累積下來的技術能量,加上採取從鑄造、鈑金、自製零組件到加工組裝的垂直整合模式,讓台中精機得以持續精進、創造價值。

另一方面,黃明和在重整期間也緊緊抓住投資及擴張的好機會。不僅在大陸廣州及彰濱鹿港投資新廠,併購台灣最大塑膠再生廠尚億環保科技,更大手筆在台中市精密機械科技創新園區二期購置產業用地,興建全球營運總部暨智慧化工廠。廠區占地近9,400坪,廠內建置了4條工業4.0自動化生產線,並有智慧倉儲、無人搬運車等創新應用,2019年落成啟用後,已成為台灣精密機械與智慧製造的指標性示範廠區之一。

黃明和強調,工具機產業從早期的馬達、加工中心機(MC)、電腦數值控制(CNC),一直到現在的人工智慧(AI)、物聯網、自動化、工業4.0,就是一直跟著電腦科技與時代腳步在演進;現在進入智慧製造時代,工具機廠商必須強化「製造服務化」的能力,提供涵蓋工具機、生產系統、維修保養升級在內的整體解決方案。

「相較於3C產業很會創造英雄,工具機產業沒有英雄、也沒有獨角獸,就是靠著團隊合作、齊心打拼!」他有感而發地說。

目前台中精機內銷的機台數與銷售額已排名第一,放眼未來,黃明和看好自動化生產線及加值應用服務的效應,將自2023年起大爆發,未來國內市佔率可望再提高,至於國際市場則要與日本、韓國及德國正面競爭,進一步做出差異化的優勢。

【創生觀點】 台中精機回歸本業創佳績 下一步應勇敢踏出跨業左腳

  1. 台中精機歷經10多年重整,公司已經恢復元氣。早先用股票向銀行做短期融資進行中長期投資,因股價波動造成嚴重財務危機,實在有點可惜,如果當初能夠善用可轉換公司債、存託憑證、現金增資等工具,以公司股份為基礎進行籌資,即便會造成一定的股權稀釋,但不會有「以短支長」被銀行抽銀根的風險。「前事不忘,後事之師」,台中精機現在仍可考慮多用股權籌資方式,而毋需單靠銀行融資。
     
  2. 台中精機早在1990年代就有超前部署、進行許多轉投資的跨業嘗試,可惜遇到財務危機而功虧一簣。經過痛定思痛後,公司現在回歸本業,腳踏實地使用右腳來追求自我成長,外部併購的左腳變得非常謹慎,是否有點矯枉過正,值得思考。如果只靠「自我成長」的右腳去推動垂直整合的本業精進,固然可以追求穩定成長茁壯,但卻不易跳躍轉型。若產業生態或經濟局勢面臨重大變化時,恐怕難以靈活而有彈性地調整因應。
    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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